前言
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和厮杀。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,情仇难却,恩怨无尽。
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,江湖有江湖的秩序。后生小妹的靠着下流言辞和行事作风,每每让老人家听了不入耳、看着不习惯。只是江湖代有才人出,新旧更替乃是历史的必然,当有朝一日,当年的“顽劣少年”终成“王”者,其当年所使的“元气弹”成了江湖显学,旁人便没法子轻加哂笑。从昔日官方的“1费放狗”,到“4费放狗“,再到最近风头正健的“牧狗”,莫不都是一则曲折的奋斗故事的主角。然而这些故事最吸引我们的是,江湖虽然在变,名利的争逐却可以永远。
正文
暴风城的旅店的格局,是和别处不同的: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,柜里面预备着牌桌,可以随时开赛。做工的朋友,树上的朋友,水里的朋友,井里的朋友,铁窗后面天台上面的朋友,坟墓里的朋友,棺材里的朋友,桂花树上的朋友,女厕所的朋友,床上的朋友,傍午傍晚散了工,两个客人面对面,每人掏出自己口袋里的三十张牌,可以随时搓上一局o(*≥▽≤)ツ┏━┓。肯下苦工的客人,从早搓到晚,每每赢上三局,旅店老板娘就送十个金币,多赢多得,永无止境——这是一年以前的事了,现在一天最多得一百个,没有再多的了ヽ(‘⌒´メ)ノ;倘肯花上一百五十金币,便可以买上一张竞技场入场券,从旅店老板娘送上来的牌里面,慢慢地挑出三十张牌,和其他客人一场场搓下去:如果得了十二胜,老板娘就笑嘻嘻送上两三百金币,间或一张金灿灿的卡牌。但大多数客人,总是技不如人,大抵没有这样的好手段...(。•ˇ‸ˇ•。) ...。只有那些职业客人,或是做主播的,才一天一个十二胜,贴到论坛,占据了网站的首页。
我从去年起,便在城内的炉石酒馆里当伙计,老板娘说,我样子太傻(๑•́₃ •̀๑),怕侍候不了土豪玩家,就在外面做发牌员罢。外面的屌丝,虽然容易说话,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。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卡牌从牌库里抽出,看过袖子里有藏卡没有,又亲看将水晶放在弃牌堆里,然后放心(╯`皿′)╯(┻━┻。在这严重监督下,作弊也很为难。所以过了几天,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。幸亏荐头的情面大,辞退不得,便改为专管打收钱的一种无聊职务了。
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,专管我的职务。虽然没有什么失职,但总觉得有些单调,有些无聊。老板娘是一副凶脸孔,玩家也没有好声气,教人活泼不得;只有安度英到店,才可以笑几声,所以至今还记得。
安度英是站着打牌而用金色卡牌的唯一的人。他身材瘦小;青白脸色,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;一部乱蓬蓬的小黄毛。用的虽然是金色卡背,可是又脏又破,似乎十多年没有换过。他对人说话,总是满口之乎者也,叫人半懂不懂的。因为他自称是牧师,别人便替他取下一个绰号,叫作牧狗。安度因一到店,所有打牌的人便都看着他笑,有的叫道,“牧狗,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!”他不回答,对柜里说,“买2包卡包,要1张竞技场门票。”便排出九枚铜板。他们又故意地高声嚷道,“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牌了!”安度因睁大眼睛说,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……”ლ(°Д°ლ) “什么清白?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脑残吼的牌,吊着打。”安度因便涨红了脸,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,争辩道,“窃牌不能算偷……窃牌!……牧师的事,能算偷么?”接连便是难懂的话,什么“两张盾猛”,什么“4攻”之类,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,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听人家背地里谈论,安度因原来也冲过天梯,但终于没有上过传说,又不会竞技场永动机;于是愈过愈穷,弄到将要讨饭了。幸而写得一笔好字,便替人写写文章,管管论坛,换些卡包玩。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,便是好喝懒做(~ ̄▽ ̄)~。坐不到几天,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,一齐失踪。如是几次,叫他写文章的人也没有了。安度因没有法,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。但他在我们店里,品行却比别人都好,就是从不拖欠;虽然间或没有现钱,暂时记在粉板上,但不出一月,定然还清,从粉板上拭去了安度因的名字。
安度因竞技场打到了3胜,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,旁人便又问道,“安度因,你当真会打牌吗?” 安度因看着问他的人,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。他们便接着说道,“你怎的连个4攻随从也解决不了呢?” 安度因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,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,嘴里说些话;这回可是全是“快攻投机君子不为”之类,一些不懂了。在这时候,众人也都哄笑起来: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在这些时候,我可以附和着笑,老板娘是决不责备的。而且老板娘见了安度因,也每每这样问他,引人发笑。安度因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,便只好向孩子说话。有一回对我说道,“你玩过炉石吗?”我略略点一点头。他说,“玩过牌,……我便考你一考。牧师偷牌的方法你知道吗?”我想,讨饭一样的人,也配考我么?便回过脸去,不再理会。安度因等了许久,很恳切的说道,“不会用罢?……我教给你,记着!这些玩法要记住,将来黄金联赛要用。”我暗想我去黄金联赛的路还很远呢;又好笑,又不耐烦,懒懒的答他道,“谁要你教,不就是一个思维窃取吗?” 安度因显出极高兴的样子,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牌桌,点头说,“对呀对呀!……牧师讲究的是九控四偷,你知道么?”我愈不耐烦了,努着嘴走远。安度因刚用指甲蘸了口水,想在牌桌写字,见我毫不热心,便又叹一口气,显出极惋惜的样子。
“多乎哉?不多也。”
有几回,邻居孩子听得笑声,也赶热闹,围住了安度因。他便给他们一人一张蓝卡。孩子抢走卡牌,仍然不散,眼睛都望着卡包。孔乙己着了慌,伸开五指将卡包罩住,弯腰下去说道,“不多了,我已经不多了。”直起身又看一看卡包,自己摇头说,“不多不多!多乎哉?不多也。” _:(´ཀ`」 ∠):_ ...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。
安度因是这样的使人快活,可是没有他,别人也便这么过。
有一天,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,老板娘正在慢慢的结账,取下粉板,忽然说,“安度因长久没有来了。还欠300G呢!”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。一个喝酒的人说道,“他怎么会来?……他打折了腿了。”老板娘说,“哦!”“他总仍旧是偷。这一回,是自己发昏,竟偷到元气骑的手里。他家的熔岩巨人,偷得的吗?”“后来怎么样?”“怎么样?先一发元气弹打掉20点血✧*。٩(ˊωˋ*)و✧*。,后来再一发元气弹✧*。٩(ˊωˋ*)و✧*。,打了2下就打折了腿。”“后来呢?”“后来打折了腿了。”“打折了怎样呢?”“怎样?……谁晓得?许是死了。”老板娘也不再问,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。
圣诞将至,冬天是一天凉比一天,看看将近新年;我整天的靠着火,也须穿上棉袄了。一天的下半天,没有一个顾客,我正合了眼坐着。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,“温一碗酒。”这声音虽然极低,却很耳熟。看时又全没有人。站起来向外一望,那安度因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。他脸上黑而且瘦,已经不成样子;穿一件破夹袄,盘着两腿,下面垫一个蒲包,用草绳在肩上挂住;见了我,又说道,“来一包地精科技”老板娘也伸出头去,一面说,“安度因么?你还欠300G呢!” 安度因很颓唐的仰面答道,“这……下回还清罢。这一回是现钱,卡包要好。” 老板娘仍然同平常一样,笑着对他说,“安度因,你又偷别人卡了!”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,单说了一句“不要取笑!”(=゚Д゚=) “取笑?要是不偷别人大宝剑,败了人品,怎么会打断腿?” 安度因低声说道,“跌断,跌,跌……” (゚Д゚|||)他的眼色,很像恳求老板娘,不要再提。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,便和老板娘都笑了。我揣着卡包,端出去,放在门槛上。他从破衣袋里摸出99G,放在我手里,见他满手是泥,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。不一会,他开完卡包,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,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。
自此以后,又长久没有看见安度因。到了冬幕节,老板娘取下粉板说,“安度因还欠301G呢!”到火焰节,又说“安度因还欠301G呢!”到美酒节可是没有说,再也没有看见他。
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——大约偷牌狗的确死了。但是炉石的这一年,他同样给我们带来无尽的欢乐。毕竟,………人在江湖。